“痛痛痛……吃了施加能够抑制细胞活性咒术的银弹竟然还能有这等再生能力么……呵呵,哼哼……该死的怪物……咳咳咳——”
从高空被灾厄甩下来的法克斯重重地砸在了化作废墟的住宅街的一角,不幸的是法克斯的腹部被一根钢筋贯穿了,身上多处也被碎瓦片割伤。
“痛觉么……对于这场战斗来说,是多余的。”
法克斯右手轻拍自己的胸口,于此同时,他嘴唇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快速运动着,仅仅数秒,他就完成了神术的咏唱。淡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闪烁了一下,这阵光芒的消失,带走了法克斯的痛觉。
“这根牙签还给你——”
伴随着辽阔而浑厚的声音,从遥远的天空中一道银光落在了法克斯的身前,那是之前刺在灾厄头颅上的圣剑。
“法克斯,你没事吧!这伤……!”
赶到法克斯身边的康妮看到法克斯身上受到的伤后,她立刻回头怒视天空中那遮蔽了烈日使整个康珀镇笼罩在阴影与绝望之下的存在。
“康妮,支援就拜托你们了……那家伙,留给我……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它……!”
法克斯顺着钢筋直线走出,他单手抓起圣剑的剑柄,将其扛在了肩上。
康妮点了点头,随即用眼神向不远处房顶上的西泽尔和柯莉塞示意,让他们准备援护法克斯战斗。
法克斯今天身上的装备与平时不同,左右耳各带了一个耳坠,胸口上别了一个胸针,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链子串着的是一枚小方镜。再加上之前使用的那把左轮,这些全都是教会所允许法克斯所佩戴的最高级别的圣法器。
此刻,这些圣法器一同被法克斯注入了灵子,开始发挥它们各自所能引发的“奇迹”。
与此相对,在半空中的灾厄也在这短时间内得以喘息恢复了不少体力。由十字架之钉所刻印下的伤害灾厄无法恢复,这和祝当年对法克斯所使用的古代术一样,都能够完全破坏魔兽的细胞并让魔兽无法自我复原。
至于设置在法克斯家的忒瑞佛特之秤,以现在灾厄跟它的距离,其效果已经无法影响灾厄了。
这场战斗一开始,灾厄就已经被对方抢占了先机。这不是从灾厄进入法克斯家落入陷阱开始,而是打从亦生被他们掳走的时候,灾厄就已经慢了不止一步。
因为有康妮在,因此对方对灾厄有什么能力都了如指掌,反过来灾厄就对法克斯他们一无所知了。会布置怎样的陷阱,灾厄根本无从防备。
要打头脑战,没有任何手牌的灾厄根本不可能获胜。要将一副烂牌打赢,是很难,但如果手上没有牌,那怎么打都没用。
法克斯身上裹着风,浮到了和灾厄相同的高度,他腹部被钢筋戳穿的血洞已经止血了。
灾厄一眼便看穿让法克斯能够掌控风的力量的根源在于他胸口那枚胸针,它给予了法克斯能够操控气流的魔术·控风术,这是风类魔术的基础魔术。
人类能够自发的使用的术法一生只有一种,信仰若是发生了变化,会连原来能够使用的术法也不再能够使用。但通过圣法器,就能让本来只用使用一种术法的人类使用多种术法。只不过同样是使用相同的术法,通过圣法器使用的术法所需要的灵子要多得多。
能够持续地使用圣法器,法克斯所拥有的灵子数量极其的惊人。
灾厄刚才使用龙之瞳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整个康珀镇,他都没有找到亦生的身影,灾厄猜测亦生应该已经交由教会送往了别的城市。若是如此,灾厄必须尽快地将法克斯他们击杀去找到亦生,落入教会手中,亦生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灾厄身形猛地一晃,在法克斯一眨眼的功夫它便冲到了更高的上空,回转之后一个俯冲向法克斯冲去。
法克斯也没有躲闪,扛着圣剑便向上方斩去,只是这斩击上还缠绕着能够瞬间将人撕裂的风刃。
两者即将碰撞的瞬间,灾厄背部上方便有泥石汇聚成一颗巨大的重锤向下砸下,不光如此,正下方闪过一道闪电并击中了灾厄,随即席卷灾厄便感到全身袭来的麻痹感。
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影响,灾厄顿时失力,被法克斯在其侧脸用圣剑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发动攻击的是西泽尔和柯莉塞,他们两人一个带着能够发动魔术地动术的圣法器另一个带着能够发动魔术雷鸣术的圣法器。
灾厄也没有就坠落,而是扭头对着法克斯的后背就是一发龙弹。这龙弹是由灾厄自身的灵子凝聚而成,击中法克斯后立刻便炸裂开来,无数的灵子凝聚成光剑,向刺猬一样向四周刺去。
然而灾厄的龙瞳立刻便看出自己的龙弹并没有给法克斯造成伤害,那颗龙弹的威力全都被法克斯身体四周金字塔形的五面光镜挡下了,而四散的光剑则是刺穿了法克斯背后叠起的六十道光墙,没能触及到法克斯。
“该死的女人……!”
释放出那些光墙的自然是康妮,她没有仅仅只是释放光墙这么简单,同时她还给法克斯远程施加了各种强化身体的神术,使得现在的法克斯能够正面抗下灾厄的一次龙扫尾,也能凭靠蛮力用圣剑割裂灾厄身上的龙鳞。
不论是谁都能看出战局压倒性地对灾厄不利。在康妮、西泽尔和柯莉塞三人的掩护下,法克斯几乎所有的攻击都命中了灾厄,而灾厄对法克斯释放的攻击却都被一一拆解。
这种此消彼长的状况一旦持续下去,灾厄最终肯定会被法克斯击败。相反,时间拖长对于法克斯他们来说是有利的,时间托的越长,就越是能给其他教会的教廷骑士团骑士争取时间,就算是灾厄这等的魔兽,在人类圈的结界中被数十名教廷骑士围攻也很难逃出生天。
在康珀镇这场战斗打响的同时,漆黑的日月龙出现在人类圈的这一消息很快便震撼了整个六芒星的各国首脑,如今,各方的势力都准备渗透进康珀镇以调查清楚目前的事态如何。
另一边,在连接康珀镇和<二线>王国内最大的贸易都市<金帛>的<紫绸大道>上,罕见地有一辆机械车正在行驶。像机械车这种由<一点>传进来的交通工具,在<二线>中除了一些商界巨贾、政府高官或是王室拥有以外,普通的常人连见到这种车的机会都很少,更何况这辆车的车头还印有六穹教会的十字星纹样。
“……”
脑袋虽然还未清醒,但亦生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现在自己的状况。手上的手铐还牢牢地铐着,自己的身旁就坐着一名修道士打扮的人。他睁开眼后立刻保持着身体现在的姿势没有移动,在不让旁边的修道士察觉的情况下扫视自己的周围。
亦生虽然没有见过机械车,但这种交通工具的存在他是从书上了解过的。因此他很快就明白了现在自己正乘坐在一辆机械车上。坐在司机位置的人亦生认识……是哥普顿。
想办法跳车。
亦生脑中突然闪过的这个想法让他付出了行动。
亦生曾读过一本<一点>国内的百科全书,在那本书上他了解过机械车车内的一些设置。刚才他瞄了一眼自己右侧的车门,用来锁住车门的机械锁上的栓子并没有扣上。而从哥普顿驾驶时那半生不熟的样子,亦生立刻就知道他对机械车并不熟悉,很有可能只是懂一些基本的驾驶技术。
身旁坐着的修道士也总是一脸不安的样子看着前面车玻璃外的道路,生怕出事。
再往前面就要经过一个比较大的弯道,由于<紫绸大道>并不是为机械车行驶所建筑的大道,因此道路两旁都没有保护用的护栏,而且那条弯道两边都是一个坡度很抖的草坡,草坡下面就是向日葵的花田。
这是一个好机会。
亦生看准了哥普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安全过弯的时候突然踹了一脚旁边的修道士,借助踹出去的反作用力他顶开了车门,直接从草坡上翻滚了下去。
“该死!!让你好好看着那个小子我让你做白日梦发懵!快下去抓住他!”
哥普顿连忙停车,可等他和那名修道士从车里出来,亦生已经滚入向日葵花田没了身影。
“怎、怎么办,小主教?!”
哥普顿气急败坏地说:“你问我怎么办,开车往回追啊!那小子再快能比车快?!我跟你说,抓到这个异端可算是个大功劳,这关乎我能不能直升大主教!要是抓不回这小子,别以为你能好过!”
“是、是是!”
“噗唔哦哦……!”
摔下花田的亦生身体到处都被草坡上的石子刮伤,脸上也沾满了泥土。但他知道没有时间给自己喊疼,用下巴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便开始狂奔。所幸这条<紫绸大道>是直接连接康珀镇和金帛,一路上都没有岔路,亦生只需要沿着这条大道反向走就能回到康珀镇。
老爹……你不要出事啊…千万不要出事啊!
心急如焚的亦生根本没时间理会自己身上的伤,跑出了花田后便看到哥普顿他们所驾驶的机械车已经抢先自己绕到了前头,那两人正在四处寻找亦生的身影。
幸亏接着这片花田之后的是一片野草丛,亦生弯下腰藏在其中他们两人发现不了。
手上沉重的手铐给亦生增加了不少负重,戴着这个手铐跑,亦生体力也消耗的特别快。也因此,亦生被疲惫削去的集中力开始溃散,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那小在在那里!快追!”
在亦生的眼前只有被拨开的草丛草丛草丛草丛,在他耳边响起的是虫鸣、杂草被踩过的声音以及追喊声。
亦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直到他猛然发现虫鸣声没了,追喊声没了,眼前也不再是野草丛,而是被乌云笼罩着的康珀镇的轮廓。
有东西在乌云中翻滚,还有声音,震颤人心头恐惧的嘶吼声。
是灾厄,是老爹……是自己的父亲!
亦生确信着再次开始奔跑,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脚已经鲜血淋淋,脚趾头被石头碎片割的血肉模糊,只是一个劲的跑,想着……快到了,就快要到了。
等他跑到康珀镇郊外时,他听到了一声巨响,是什么重物重重地砸在地上的声音。
走进康珀镇,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黑烟,到处都传来人们绝望的呻吟与咒骂,孩子的哭泣声还有狗的吠叫声让亦生心生厌烦。
闭嘴……安静点,不要吵……我听不到了,你们这么吵我都听不到了!!
微弱的龙吼,亦生终于听到了。
那转瞬即逝的声音。
他转过一个墙角,前方的屋子已经被毁地分辨不出原来是什么形状,石头的砖块也被烈火烤黑,光着脚的亦生踩在这些石块上,上面的余温还足以再给他的双足添上一笔烧伤。
高温扭曲了空气,一片漆黑的废墟之中,几道白色的身影正围着一头漆黑的巨物。
眼泪不自觉地从亦生的眼眶中漏了出来,他想要咆哮,他想要嘶吼,但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整个世界安静地只能听到雨水滴落的声音和烈火燃烧的声音。
“亦生……”
前方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但现在的亦生已经“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亦生!”
祀的叫喊依旧没能传到亦生的心中,平时能够让他光是听到叫喊自己名字便心情雀跃的声音已经无法在亦生的心中掀起任何涟漪。
“亦生……你清醒点吧,那只魔兽已经死了,你获得自由了,你解放了!”
祀像是向亦生拼命地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样,脸上那笑容已经黑化。
亦生没有理会她,而是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祀,用他那漆黑之中燃着黑色火焰的双瞳瞪了祀一眼,这一眼,封住了祀那濒临崩溃的脸也封住了她再想说些什么的嘴。
正前方,那几道白色的身影还没有停止对那头黑色的巨物的攻击,还在不断地伤害他伤害他伤害他伤害他伤害他伤害他!!
从他身边走开……从他身边给我走开啊,不要靠近我的老爹……
亦生突然感觉到漆黑的巨物看了他一眼,随后,脑中不断有记忆流入,心中不断被特别温暖的感情填满。
“这些是……老爹的——”
是过去的记忆,每一个记忆的定格都是亦生成长路上的一面,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亦生的。
——活下去……
这是灾厄最后想对亦生说的话,只可惜他没能通过自己的嘴告诉亦生。
一道白色的倩影猛然降落在灾厄的头颅上方,康妮手中的刀刀起刀落,作为龙族骄傲象征的头颅便与身体永远地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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